久違的星期一讀書夜晚。
只是沒想到辭掉打工後,
想偷閒的躲在研究室角落裡一個人靜靜的讀書,
朋友的「登門」(講的像我家一樣)拜訪,
使這寧靜的夜必須往後延伸到晚上九點才開始。
硬是把今早囫圇吞棗的書中最後一章「不再逃避的自由主義?」
仔細再閱讀一遍後。才可以說是大致瀏覽完本書。
這本書到底在說什麼?
對我以及老師的學生而言,人類排除異己的生物本能所造成的
差異-排除-代言-回流
的過程應該算是某程度的常識。
這種機制所產生的東西
包括小時候河伯娶親的故事、中古世紀的女巫狩獵或者近代所謂「理性」的建構。
當然,深信人類是有理性、而理性是被「發現」的
法律系好學生或者普羅大眾是難以理解這樣的說法。
是以
「理性」是透過「非理性」的確認,來肯認自己的正當性;
「正常」人是透過定義「不正常」來確認自己的正常。
白話一點說,我們會說一個人因為xxx,所以是變態、瘋子。
但我們不會說一個人因為是ooo,所以是正常人。
若從犯罪學的理論觀之,即為最好的適例:
古典犯罪理論強調的理性計算、龍布龍梭的生來犯罪人到所謂的基因、染色體異常、或所謂的精神醫學。
我們都試圖標誌出那個與我們不同的人,作出list,然後比對自己是否是個異類,
一如美國真的有個時期是以頭骨的大小、形狀判定人格正常與否,作為就職的條件
--就職前要有一張健康的頭蓋骨證書。
當然,若扯到理性是怎麼建構出來的,大概又要回到馬丁路德、宗教改革、資本主義。於此就不多說了。
在老師開學的導讀下
提出了兩種人的概念:
「政治性的生 / 生物性的生」-「bios / zoe」-「理性的人/ 純粹的人」
而建構理性的,或這理性人與生物人的界限就是語言。
換言之
因為語言所以溝通,產生理性的人類;
而理性人的建構是不斷透過對生物人的凝視、去切割出差異;
然後用語言去描述、代言、再回流成我們的「人性清單」。
然而,那個屬於人性裡最深層的生物性的人,
或所謂的「人性」是否可以用語言加以描述?
說穿了,代言的是上面這層理性的世界。
傅柯告訴我們,是理性的世界不斷的侵越至生物性的人生、造成時代的斷層;
阿甘班告訴我們,二十一世紀是「裸命」的世紀,下層那種最原始的、
無法用語言規制的人會因為切割排除的增加(也就是所謂的「理性人」實際上是少數)而衝破結構。
例如電影大逃殺2或駭客任務一般。
隨著人類透過排除差異到產生新的人性清單的過程不斷的滾,
規訓人的網絡(時間加空間;尤其是資本主義後時間觀的改變)會越益緜密;
而滾到後來,當時間空間都不是界限時,所謂的全球化,打破時間空間的限制
--是否終有失去差異的一天?那天是否會到來?
而也在老師的導讀下,之後報告的最高學府同學似乎都往同一個方向論述,
對Nussbaum的批評也大同小異
質言之,作者仍脫離不了語言的結構、所提出的解套仍是訴諸一個用語言建構出來的博愛、憐憫、更理性
--本質而言是違反生物性的--姑不論這會造成另一種排除差異「不博愛、不憐憫、不理性」的人;
當這用語言建構出的「愛」,撐不住世局的變遷,隨之而來的則是更大一波反撲
-- 一如David Garland對福利主義刑罰觀的崩解「矯治無效論」的分析一般,
隨之而來的,就是所謂的兩極化刑事政策,當然,也有一堆正義使者認為兩極化政策真是棒。
是以,Nussbaum的確寫出了上述排除與肯認自我間的東西,雖然沒有老師的論述深層;
而她所試圖告訴我們的,是排除的動力與原因--即本書的主題:噁心與羞恥。
前者如典型的嘔吐反應、與污染物的接觸、身體的界限(口水離開身體變噁心)、
是為了保衛我們與非人動物或我們的動物性之間界限的動機;
最後作者認為「噁心是為了逃避動物性與必死性」、
「令人噁心的東西是與我們的脆弱性相關的,我們的脆弱之處就是我們容易腐朽,甚至變成廢物」。
社會亦因某程度的羞恥而有「建構式噁心」。
後者,則分為原始羞恥與建設性羞恥。
原始羞恥從人在子宮裡,所謂的完美世界開始;
出生後原始自戀的趨動追求完美,因此對於不完美狀態的無法容忍。
而建設性羞恥,則是建立於道德反省之上,呼召大多數人一同反省,
一同為他人因羞恥產生的排除加以反省,對社會進步是有利。
當然,作者除了噁心與羞恥外,也談到了情感的建構,
包括憤怒、恐懼、憐憫;除了羞恥外,也提出尷尬、屈辱與之作概念上的區辨。
是以,作者提出,我們差異化別人、排除別人的動機來自於噁心
--想起自身的必死性與脆弱性;是因為羞恥--使我們自戀自足的情感受到傷害(認知自己有可能不完美)而不安。
並藉此批判許多在英美等國發生的案例,諸如:
道德恐慌--因媒體渲染炒作,將街頭騎機車的年輕人描述為江洋大盜「海岸淪落野人之手」,
治安法官將一名無辜的青年判處重刑,在判決書裡出現社會害蟲、低級小無賴等字眼。
美國國會以壓倒性多數通過「婚姻防衛法」,
定義婚姻是男女的結合,確保同性不會合法化的結合。
而法案名稱暗示,異性戀婚姻體制正受到同性結合與公開承認的威脅
--同性結婚會是多數嗎,婚姻的破滅是因為一堆男人彼此結婚或一堆女人彼此結婚?
說穿了就是挑戰了傳統的性價值,當然這又要從性的規訓講起,暫且不說了。
其他包括幫派遊蕩法以及對身障者在美國所受到的歧視等;
作者試圖告訴我們,這一切看似正當的理由背後,說不出口的就是羞恥感在作祟
--「藉著定義哪種人是完整而良善的,並且讓這種人圍繞身邊,『正常人』獲得了舒適與安全的幻像。
『正常』的觀念像是一個代理子宮,消除了充滿差異的世界的侵入性刺激。」
最後,作者認為,要建構一個讓公民免於羞恥的環境;
消極面除了拒絕、廢除以污名化弱勢少數人的法律;更要積極創造援助的環境
--免於羞恥的住家、社會福利、反歧視法與憎恨犯罪法--
要我們認識隱藏在法律背後與我們心中的羞恥,所謂我們一直在「逃避」的人性,然後克服它
--回到自由主義的論述,不走Mill的功利主義,而以Rawls的基本善,要我們正視公民本身就是個目的。
是以,我們不難發現作者仍然脫離不了語言的藩籬;其所製造出來的,仍是一種新的理性清單。
質言之,若噁心、羞恥是語言無法描述的生物性人的東西,作者又是怎麼描述出來?
而當我們試圖用語言時,無形的價值觀就會進去;一如作者雖告訴我們不要因為噁心羞恥就亂訂法律,
卻又告訴我們有意義的噁心可以遠離危險、建設性的羞恥可以促使大家反省
--真的是這樣嗎?
作者是對噁心與羞恥的理解是怎麼出來的?
前者,「是透過實驗證據與相關理論的良好支持」;
後者則是「大量援引了精神分析的材料」
--終究是脫離不了科學萬能的舉證方式--
然而科學是否代表事實與真理?(見霍布斯v,s波以耳)
的確,在老師的引導下,我們看到了Nussbaum不足的部份;
報告同學一面倒的往相關方向前進,似有過度模彷之感(類似誤用裸命概念的評論);
相關的論調大同小異,似乎忽略了在詳讀原著之後,整理呈現著作的本意
--至少我有讀的地方,感覺和報告人有所落差;而報告人似乎重在盡情揮灑自我。
當然,一本有意義的教材及如此投入課程的老師與同學
是在本校研究所難以看到而令我暗自欽羨的。
或許這時我仍然想叛逆一下;質言之,若老師先不說,你們會有這樣的看法嗎?
也許因為課程安排,這本書的目的在讓大家了解差異化過程裡的無限循環;
然而一如老師最後丟下的問號,若凝視需要用語言,用語言就會被規制,難道我們就不再凝視與分析?
若理性制約的過程是那麼緜密又隱而不顯,我們有辦法逃避規訓,追求自我的裸命人生?
答案沒說,卻也猜個八九不離十;
也許就在之後的Harsh Justice與The Open兩本書裡帶出答案--超越正文反正文的作法。
或許,Nussbaum的論述與觀點有所不足;
或許,Nussbaum最後訴諸Rawls式的自由主義,樂觀的美式論述讓人感到悲哀(荊棘的進步?)
但是在作者所處的環境裡,用此一文化脈絡下的語言結構:
科學告訴我們有噁心羞恥 / 那是我們逃避不去正視的 / 我們要正視之、不要「隱藏」 /
檢視美國許多荒謬的法律與社會現象 /
自由主義(老美的最愛)的再論述
「我的分析是否暗示,有某種自由主義的特定版本,是我們應該加以支持的呢?我相信是的。」
的確,說不上悲觀的是,這有可能是下一個差異的循環;
某種程度而言,深層的社會結構諸如種族、階級,
似乎難以期待那個國家的人能以博愛之心去「對話」(有對話可能性?)
當然,更不能把不博愛的人說成一個壞蛋。
然而,若蝴蝶吸子的說法為真,
這本被老師笑稱
「這樣就能得獎?那我不知早該得幾座獎」、
「當然美國人會反問:你有耶魯、哈佛嗎?」的著作;
或許會激起什麼樣的東西(推一下,會滾哪個方向?)
或許我們也可以善意的解釋作者的論述戰術與不樂觀的期待這本書會有激起反省的可能性吧。
意外的是,這本書與我曾在上學期翻譯的另一篇文章有援引相同的資料;
而中譯者讓我知道了我對該資料當初令我想破頭的概念,在理解上並無錯誤。
光這一點,就足以硬是撐著眼皮趕在上課前把它讀完;
以及很high的只睡三小時寫出這些五四三。
- Oct 09 Tue 2007 13:35
也談Nussbau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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